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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微尘大地》:在大地尘烟中淬炼诗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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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inwen.mobi 发表于 2025-12-6 02:48:4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《微尘大地》:在大地尘烟中淬炼诗意
“我不知一个人在大地走了多远,回头眼里尽是苍茫。” 这是作家凌仕江在其最新散文集《微尘大地》自序中的叩问。当一位曾以灵魂“贴着西藏地平线独语”的写作者,从雪域高原的澄澈苍穹转向烟火人间的滚滚红尘,其笔下的文字便完成了一次从“极地天庭”到“锦城丝管”的深情降落。这部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于2025年4月推出的作品,收录四十篇散文,以“隐谷秘史”“锦瑟笔记”“花树箴言”“纸上流云”四辑,勾勒出一幅现代心灵在城乡巨变、传统消逝的时代语境中,如何于尘烟里辨认故乡、于喧嚣中守护孤独、于微渺处淬炼诗意的精神图谱。

一、故乡的坐标:在“断裂”处重构精神家园
对凌仕江而言,故乡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田园牧歌式的回溯对象,而是一个充满张力与痛感的坐标。这个坐标的一极是物理意义上“断崖式苍老”的蜀南村庄。在开篇《花隐谷》中,作者描绘了“多的是花,最难看见人的踪迹”的荒凉景象。曾经喧闹的村庄,如今只剩下年迈的父母守着贴满岁月痕迹的老屋,与一只猫、一只鸟为伴,而“疯长的孤独”如同野花般蔓延。故乡的人物群像——命运多舛的三姐、陷在城里未归的哥哥、得哑症的快嘴练孃孃、精明自私的二莽——他们“生于斯、长于斯,或四散他乡,或终老于此”,共同构成了城市化进程中乡村命运的悲凉注脚。

坐标的另一极,则是精神上“回不去”的永恒乡愁。凌仕江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代人的集体困境:“天下有故乡的人,最终的奋斗都回不到最初的故乡。”城市与乡村的撕裂感,被他凝练成一个精准而心酸的比喻:“鸡蛋下肚之后,家就像鸡蛋裂成两半,一半在城市泛白,一半在乡下泛黄。”这种“断裂”不仅是地理的,更是文化与精神的。“物质与文化如一件单薄的衣裳,挂在村子失调的身子上。”当乡村的完整性已然失去,故乡在某种程度上沦为“符号化的乌托邦”。

然而,作家的使命并非沉溺于挽歌。凌仕江的选择是在这断裂处,以文字进行一场坚韧的精神重建。他“给故乡的每一座山坡坡、每一条水沟沟、每一朵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”,并将老屋命名为“花隐谷”。这并非幼稚的逃避,而是一种“泥沙澄去后的澄澈”,是在承认失落与破碎后,主动行使命名权,以诗意的想象重新“接续”与故土的血脉,构筑一个可供心灵栖息的、崭新的精神原乡。这个过程,恰如评论家所言,是“背着故乡上路”,在漂泊中完成对故乡最深刻的辨识与认领。

二、城市的回声:在“时尚”中聆听孤独
从西藏到成都,凌仕江的写作背景发生了重大转折。他笔下的城市,尤其是他定居的成都,呈现出一副复杂而深刻的面容。他既写杜甫草堂、浣花溪、文殊坊的历史文脉,也写高架线上穿梭的现代节奏。他坦承,城市“表面的时尚”并不影响他内心对安静的渴望。这种“静”,源于城市所提供的一种独特的包容性——成都“接纳所有异乡人的孤独”。

在城市书写的篇章中,那些来自乡野的自然声响成为了丈量时代变迁与心灵距离的刻度。《蝉自故乡来》中,蝉鸣从记忆中的喧响变为现实中纱窗上的偶遇,它成了“故乡遗忘的‘胎记’”,串联起失落的光阴。《与蛙共鸣》则探讨了都市人内心之“空”与对田园生活的惦念。当蛙声在夜未央的城郭响起,它能奇迹般地召唤来自故乡的人们聚首,而对于本土居民,这声音则蕴含着“生活多情的况味”。这一对比深刻揭示: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中,那些自然的微小声响,恰恰是唤醒共同记忆、抵抗精神同质化的关键密码。城市对凌仕江而言,是一个允许他“独自构想着诗人杜甫与唐朝的命运”的场域,在这里,孤独不再是需要驱散的阴影,而是进行内省与创造性思考的宝贵空间。

三、花树的箴言:在“物我”间照见生命
《微尘大地》中极为动人的部分,是作者对花木草虫的深情凝视。这绝非简单的咏物抒怀,而是一场“拿一颗心换取植物之心”的深刻对话。蜡梅、木芙蓉、百合、凌霄花、风信子……每一种植物背后都隐藏着人的故事与情感。

在《蜡梅树的台词》中,作者以蜡梅的荣枯喻人世冷暖,最终落脚于“人物两安,重在彼此日常的细水长流”的朴素哲思。《懂树》一篇,他将抽签认领一株枯死黄葛树的经历,上升到对生命与死亡循环的沉思:树用一生在地下扎根决定荣枯,而人在地面自由行走,二者共同构成了生死的哲学。凌仕江“把什么都当作奇迹”,他相信“越是夜晚,花越有绽放的激情”,并断言“一个处于睡眠状态的人,不可能听见花开的声音”。这种对生命展开过程的极度专注与敏感,使得他的文本充满了“具体化、具象化的生命内容”。花树于他,是通向神秘自然的证明,是润泽情感与文字的养分,更是映照自我、理解世界的一面澄明之镜。

四、诗意的淬炼:于“微尘”处见证永恒
凌仕江的散文语言,是其诗意世界最直接的载体。他的文字被评价为“细腻中藏着深情,精致里透着辽阔”,“绵柔,但不惊艳;细腻,但不软活;飘逸,但不俗气”。其语言的张力,往往来自于本体与喻体之间巨大的时空跨度与奇崛想象。例如,将雅鲁藏布江的水喻为“骆驼的眼泪”,将树缝光斑想象成“月光落地的声音”,让风吹痛念青唐古拉山的“脖子”。这些修辞,根植于他二十余年藏地生活与迁徙的人生经历,使他的比喻不仅是一种技巧,更是一种生命经验的凝华。

《微尘大地》这个书名,精准地概括了全书的精神内核与美学追求。书中所写,多是平凡人物、日常事物、细微情感,如同天地间飞舞的微尘,渺小而短暂。然而,凌仕江正是要在这“微尘”中,淬炼出生命的诗意与尊严。他记录三姐、舅舅、二莽,是记录一个时代侧影;他聆听蝉鸣蛙声、细观花开花落,是在无常中把握永恒的瞬间。他深知“破碎与消亡”是乡村经验的现实,但他以文字的诚实与深情,完成了“对寄寓天地间如微尘般飞舞不息的生命们的讴歌”。最终,个体的悲凉归于大地的温暖,短暂的舞动厚植了存在的土壤。这便是一个写作者“致敬大地唤醒的悲凉与温暖”的方式。

通观全书,凌仕江始终“坚守孤独清寂,抵抗世俗侵染,努力追求心灵自由”。即使“少年”已长大,他仍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审美上的纯粹。他自认为是一个“没有彻底原谅世俗的人”,注定要特立独行,在孤独的静默中“平息一切汹涌的战争”。《微尘大地》正是这样一部“个人之书”,但它所触及的乡愁、漂泊、物我关系与精神坚守,却与时代脉搏紧密相连,与无数在现代化洪流中寻求安顿的心灵深切共鸣。它告诉我们,纵使身为微尘,亦可在大地的怀抱中,淬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诗意星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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